我到現在都很感謝妳的體驗包,願天下靈魂皆能離苦得樂、無痛無懼。
記憶彷彿一把刀、鮮明而銳利,想到還會刺痛。
有陣子,我沉入低谷、再也爬不起來,也不想爬起來了。這世界就是垃圾劇本、林祖媽不奉陪了,我打定主意、充滿實驗精神的走向我的死亡劇本。但我有點等不及了,我想要走捷徑了。我甚至還上網搜了完全XX手冊之類的,想找個美麗安詳的結局。我還沒開始搜,都可以感覺身旁氣氛down到低點。連點都沒點進去,頭就開始疼痛。
完全XX手冊請勿參考,連鬼都唾棄的破書,大概坑了不少鬼。想想也是,一個人也不可能嘗試各種死法、全憑想像、坑人必備。
那天搭車回家時,一如往常、也是絕望的一天。看不到未來、當下也快糊了、過去看了就瞎了。世界那麼大、去哪都很絕望,上班談不上快樂、回家更是悲傷。曾經想說日子那麼難大家都怎麼熬的想虛心求教、繞了一圈發現難的是我不是日子。沒事就看看新聞、比慘的都在上面了,國內新聞沒有、還有國外,看人不行、看看動物,也是被整得慘兮兮的。大道無情、連天道都會甩鍋,沒人可憐你、至少自己要可憐自己。
別把自己整慘了。
我曾做過鄉野調查,我也曾以為死亡就是一瞬間斷片、就像喝醉到了某個臨界點,醒來就是全新的世界、全新的我。但死亡其實不是,再華美的文字都包裝不了、猙獰的過程。至少加工的是這樣,自然四季、生老病死、花開落果皆有時,你要催熟、會有代價、未知的代價。
一陣睡意之後,我開始感覺到冷、無邊無際的冷,拉攏了衣服縮在窗邊。座位旁馬尾女生掛著耳機聽著音樂,我希望她不會注意到我的異常。以為閉上眼睡著會好一點,黑暗中痛覺特別敏銳、胃開始經攣、一陣又一陣。糟透了但我開始覺得熱、熱到冒汗,深呼吸想鎮定一點、更痛了、連呼吸都在痛、控制不住的顫抖,已經不知道哪裡在痛、忽冷忽熱。意識已經模糊、只剩下痛、純粹的痛、額際的冷汗,熬著一次又一次的痛、跟下一次不知道是冷還是熱。我想叫旁邊的女生,已經發不出聲、眼前只剩一片白光。模糊之中,身體的覺知由上而下一層層褪去、控制不住的尿意、蔓延的失控、已經不痛了但什麼也抓不到了。我可以聽到內心發出的悲鳴跟掩面哭泣。我好難受、又難過、以及最後一絲意識–我不想死了。
等我睜開眼睛,我到站了,我記得我是跳起來的、椅子摸起來是柔軟乾燥的。馬尾女生也要下車了,盯著馬尾女生的後腦勺,內心已經不是在問我是誰,而是你們通通是誰、這能不能報警,我剛剛的確是挺危險的。我這輩子第一次覺得活著真好,就是那一秒。我很確定。
妳還想死嗎,彷彿都能聽到空氣裡悠悠的聲音。也許她問過自己、也已經有了答案。她沒有因死亡得到快樂、也沒有鼓勵我一起送死、還送了我生命體驗包。沒事,時候到了就去好地方報到了,歸去、無風無雨也無晴。